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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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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東月鴦在蕭家沒什麽心腹, 要做什麽很容易就被抓包,她使喚的下人是從祖父輩那一代就在蕭家做事的子孫後代,蕭老夫人認她, 蕭鶴棠也認她,她就還是這個家裏的夫人, 講話比蕭蒹葭管用, 都盡心盡力配合她。

東月鴦也想不出要培養心腹去做其他事的, 因為她在蕭家根本沒受到一點薄待, 而且這些人只要稍有一點不對就會把消息抖給這個家真正的主人。

蕭府的掌權人早已潛移默化地從蕭老夫人過渡到蕭鶴棠手裏,府裏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開他的耳目, 東月鴦的小心思藏得再好蕭鶴棠都掘得出來,更何況她城府不深,她是個怎麽樣的人, 相處這麽多年蕭鶴棠還是很清楚。

只是覺得不夠了解, 還需要一天比一天更深的去探索, 他都不會膩,也許東月鴦鬧和離只是哪裏犯病了,人也變得鮮活可愛起來,對他講的話比以前多得多,這或許稱得上一件好事?

東月鴦當然沒有偷偷去弄來避子湯, 這對身體危害太大了,還不一定能防止人有孕, 萬一吃了結果懷上孩子,半路又流掉簡直是要人命。

她到底是不敢拿自己的健康去賭的,只能說想辦法不要讓蕭鶴棠的計謀得逞。

她現在是一時半會離不開他, 有他庇佑日子過得還算滋潤,有吃有喝, 仆從環繞,金銀珠寶取之不盡,但不代表她就因此妥協在他身邊茍且偷生。

那士可殺還不可辱呢,天下的仗總有打完的一天,屆時朝廷穩固,日子一太平,也就不用像現在似的防範危險的世道了吧。

只要禮法約束世人,百姓的日子還是能過下去的,到時她向老夫人支取點錢財,同她爹娘一樣做點營生,等掙了錢再還回來,遠離蕭鶴棠這日子還不好過嗎。這樣一想,東月鴦對未來又多了點信心。

不過目前最要緊的是減少蕭鶴棠碰她的機會,不能吃避子湯最好的避孕方式就是她來葵水,有葵水在蕭鶴棠就不會碰她。

這點東月鴦就做得光明正大,她找大夫來給她開藥方補身子,補氣血,想著氣血豐厚的話,她的葵水能早點來,最好量大些時間再延長點,她都是頭兩日量多,後面就不行了,一發現她不用月事布或是快走了,到嘴的鴨子蕭鶴棠肯定不會錯過的。

她打定主意,到了狩獵的那天也要把藥包帶上,使勁喝。

蕭蒹葭對東月鴦的態度也是一天一天的改變,昨日覺得她小氣今日又覺得她順眼,沒了祝柔臻在她耳邊挑撥離間,從沒害過她的東月鴦似乎勉強配得上做她嫂嫂。

當然也許是她吃了虧,想起以前她其實也沒那麽厭憎她,但是任誰身邊總有一個時不時提醒你,你哥哥要被這個女人搶走了,你祖母寵她不寵你,你哪算哪門子蕭家最尊貴的嫡姑娘,你還不如一個外人呢,大家都好偏心嗷這樣說,誰心裏會不受影響?

現在耳根是清凈了,想做惡,頭上有祖母兄長壓著,沒有人攛掇一起幹壞事,蕭蒹葭也跟從良似的,聞到東月鴦身上的藥味兒,也沒表露出任何嫌棄的眼色,只好奇地問問:“什麽味道呀?你最近怎麽總喝藥,是哪裏生病了?”

他們今天就要出發陪同曌天子狩獵祭天了,馬車都備好,人員也到了,站在蕭府外,蕭老夫人還出來送別,正在跟蕭鶴棠說話。

東月鴦也不怕他們聽見,反正她吃藥補身子在所有人看來都是件好事,她跟蕭蒹葭也照實說:“大夫說我濕氣重,要多補補身體,我近來除了喝藥還吃藥膳,你聞到的可能就是藥味吧,吃多了就染上了。怎麽樣,你覺得很難聞嗎?”

蕭蒹葭微微一楞,這樣的問話就跟閨閣姐妹聊天似的,“不,不會啊……”她開始擔心自己對東月鴦態度表現不好,祖母哥哥那裏對她會有偏見的嫌疑,在空中扇了扇,嗅了下,“不難聞,就是太重了。”

“喔。”但預想中東月鴦的反應和她想的不同,她好像松了口氣,又沒那麽滿意。

藥味重才好啊,要是蕭蒹葭說難聞就好了,這樣就算蕭鶴棠在身邊,東月鴦也能放心下來,他想碰自己,東月鴦就讓這身氣味熏死他。

一兩回他興許忍得了,時間一長應該就會嫌棄她了吧?

“在說什麽?該出發了。”

聽完蕭老夫人的交代,蕭鶴棠偏過頭來,目光直接指向她們,隨意掃過自個兒妹妹,然後盯著東月鴦,“上車輿,你同我一輛。”

在親眼看到東月鴦擺出不高興的嘴臉,像是很想撅嘴,最後還是克制地咬住下唇,努力做出無所謂要冷靜的樣子,蕭鶴棠眼裏的興味就越發濃烈。

東月鴦是以為他不知道她打的什麽算盤,看在她沒有真的劍走偏鋒,跟大夫討尋什麽避子湯的情況下,蕭鶴棠勉強沒有對她罪加一等,但是活罪難逃嘛,等到了地方有機會了就收拾她。

補氣血是可以的,她身體不差,但想要調養得更好蕭鶴棠又怎會去拒絕,他也希望自己子嗣的母體越健康越好,這樣生產時不易發生意外,孩子生下來也強裝。

至於身上的藥味,蕭鶴棠覺得這樣費盡心思算計的東月鴦真是蠢的可愛,她難道不知道欲望來了,對重欲的人來說只要能幹,什麽都做得出來嗎?

當然他不會拆穿她,至少先讓她心裏小小得意滿足一下,他還挺樂於見到東月鴦這麽跟他耍心眼,而他見招拆招,就當是一點公務之外的樂趣吧。

祭天重臣帶上家眷,是天子的恩典,足以說明蕭鶴棠在曌天子心中的地位。

有野心的臣子婦人這時候能有機會和天子妃嬪交好,已經幫自家丈夫開拓出一條攀附權勢的大道了,也能提高自己在家中的地位。

但東月鴦就沒有,她很明顯沒有這樣的野心,也不想幫蕭鶴棠做什麽婦人間的交際,維系這些人情非常耗費心力,她不覺得自己有多聰明,要想不惹是生非最好多看少說話,管住自己就能避開一切麻煩。

然而她放心的還是太早了,有蕭蒹葭在,東月鴦根本不能輕易放松,太多人打她主意了,她未婚嫁,哥哥位高權重,手握重兵,是塊肥肉。

哪怕開始議親了,只要婚事沒定下來一切就皆有可能。

東月鴦作為嫂嫂,旁人不好來問蕭蒹葭,她做不了主,就只有來找她旁敲側擊,蕭老夫人對孫女婿是什麽樣的看法,大將軍要給妹妹挑個怎樣的夫家,順便提一提認識的人家裏有哪位青年才俊值得嫁。

她們話術很多,都不會提自己家的,只會彼此相互推薦,這樣萬一被拒絕了也不會損傷顏面,主打的一個和氣。

東月鴦逃不開這樣的茶話局,在祭天結束後,蕭鶴棠跟著曌天子等人帶兵去圍獵了,剩下女眷在大營裏由徐皇後坐鎮,聊聊山上風景,談談



家事等著他們回來。

幾乎都是成了親的,除了東月鴦還未生育,蕭蒹葭和姝嘉公主未婚配,其他人比她們年紀都年長許多,徐皇後也是育有一子一女,是龍鳳胎,就是好像聽說在娘胎時沒養好,出生後太子就十分體弱,年歲小,這次祭天都沒叫他來。

突然,徐皇後的聲音打斷東月鴦的胡思亂想,問她身邊如坐針氈的蕭蒹葭,“蒹葭,是不是跟我們在一塊兒沒意思,想去外面看看?我記得你喜歡騎馬來著,還想今日你應該穿騎裝出來四處轉轉,結果?”

“是不是覺著不好意思?沒事,你若想去打獵,我那還有一套衣服借給你穿穿。”

蕭蒹葭是坐不住的性子,她能堅持這麽久已經不錯了,剛才也一直待在東月鴦身邊吃東西,要不是她對受傷的事有陰影,這會早已經也跟著進山狩獵了。

“不,不用了……多謝皇後娘娘,我就是方才喝多了茶水,想,想……”她神色窘迫,欲言又止,但在座都能領會她話裏的意思,善意地笑笑,“原來如此,人有三急,你有什麽不方便就說,我難道還攔著不讓你去?”

說著徐皇後似是也覺得一直待在這悶了點,於是帶頭起身,“這麽久了,晌午都過了,他們那幫人也該回來了,走吧,我們就在這周圍散散步,借此迎接天子他們。”

“月鴦……”

“嫂嫂跟我同去!”蕭蒹葭抓著東月鴦道。

蕭蒹葭什麽時候粘過東月鴦,她只跟一個人最好,現在和東月鴦一起倒像感情十分不錯的姑嫂。

徐皇後笑話她:“去方便也要拉人陪你?多大了,還跟個孩子似的。月鴦,你可別縱著她,萬一嫁了人還是這個脾氣,真叫夫婿以為娶了個孩兒嗎?”

三句不離婚嫁,看來蕭鶴棠那裏沒辦法安插人,就把主意放在蕭蒹葭身上了,這對兄妹好像任何時刻都非常吃香,東月鴦剛應付完那些旁敲側擊都累了,這會兒根本笑不出來,“娘娘說得對,我陪陪她。”

“去吧去吧,可別太久,耽誤了迎接他們。”徐皇後開恩地揮揮手。

東月鴦跟蕭蒹葭和徐皇後等人暫時分開,待到周圍沒人了才把蕭蒹葭纏繞在她手臂上的腕子撥下去,“你不是要如廁,我在這等你,你自己去吧。”

有一點徐皇後說得很對,蕭蒹葭是大人了,她不可能做什麽事都有人陪著,再來她又不是祝柔臻,為了蕭鶴棠從前祝柔臻犧牲也是比較大的,真是蕭蒹葭做什麽祝柔臻都能跟在她身邊,這點東月鴦可做不到。

一到人後,蕭蒹葭就換了副顏色,哪有三急的樣子,“哎,可我不是真想如廁,我是,我是……”

東月鴦不為所動,她早就料到蕭蒹葭在打別的主意,她就沒那麽安分。

見東月鴦一臉都不好奇,蕭蒹葭憤憤跺腳,不情不願地說出實話,“我想你陪我去找人……姓巫的,他沒跟去狩獵,據說是在這附近值守巡視……”

東月鴦:“你自己怎麽不去?”

大曌還沒到男女大防的程度,加上世道不穩,都沒那麽多規矩了,更傾向於及時行樂,就怕哪天成濟王打過來,死了,還不如得過一日是一日。

蕭蒹葭委屈時跟蕭鶴棠有點像,不愧是兄妹倆,看東月鴦的眼神就像看不解風情的木頭,“我,我一個人哪好意思嘛……”

蕭鶴棠那邊好像是比較看好巫常鳴的,蕭老夫人對這個人選也沒有異議,只要對方能對蕭蒹葭好就行,且他還救過蕭蒹葭一命,若是不出意外差不多年底時兩家親事就能定了。

不過現在來看蕭蒹葭明顯陷進去的更多,她何時這麽在意過一個人,還是她當初不怎麽喜歡的,如今簡直態度大變,想去找人又不太好意思,也是往常姿態擺太高的緣故,一主動稍微低下頭就像要丟人似的。

這種心情東月鴦也能理解,但她對蕭蒹葭不可能任由她索求幫助,畢竟是以前跟祝柔臻一起欺負過她,東月鴦盯著難為情的蕭蒹葭想了想,覺得可能也不是不能利用,“我可以陪你去,不過,你得幫我做件事,答應這個條件,我就陪你。”

“什,什麽?”

雖然東月鴦這些天不分早晚地喝補氣血的湯藥,初見成效,面色紅潤肌膚越發白嫩,但是葵水說什麽也沒提前來。

今早蕭鶴棠看她的眼神像是在說讓她等著,東月鴦怎麽樣都不能讓他得逞,“你今夜,到你哥房中來,就說睡不著,害怕,讓我去給你做伴兒。”

在蕭蒹葭目瞪口呆的註視下,東月鴦越發覺得她這主意不錯,“記住,他怎麽趕你都不許走,賴也要賴在地上,聽見了嗎?”

蕭蒹葭:“……”

東月鴦:“嗯?”

蕭蒹葭狠狠咽了口唾沫,“好。”

蕭蒹葭攪混水的本事東月鴦還是相信的,她目的達成,也不介意陪蕭蒹葭走一遭,二人向巡邏的士卒打聽到巫常鳴現在的位置,朝著他的方向走去,不多會果然見到他和下屬的身影。

看到蕭蒹葭過來,巫常鳴似乎有些意外,再看到東月鴦時,又似乎有一絲慌張,像是見到對方家長般不知所措,“東,東夫人……蕭娘子……”

東月鴦沖他點點頭,“巫將軍。”

剛才還精神充沛的蕭蒹葭,這會兒到了巫常鳴跟前人都變得靦腆不少,忸怩著不肯上前,東月鴦沒有做月老的心思,只當完成了任務,和巫常鳴說:“蒹葭有話和你說,我去那邊等著,你們聊完我再過來。”

她提步就往樹叢背後的一條小路走去,沒察覺到那一刻巫常鳴有多緊張,“等,等……夫人!”

樹叢後面突然傳來一道古怪的動靜,說阻攔那時已經晚了,東月鴦全看到他們這些兵不是說巡邏麽,怎麽全站在這裏不走了。

原來是本應該陪伴在聖駕身邊的蕭鶴棠就在這,而他身邊還多了一個人。

四目相接,蕭鶴棠雙眼淩厲,透著威嚇性,他的手放在姝嘉公主的腰上,神色不驚不慌,回頭和東月鴦冷冷對視許久。

那一刻懵怔的東月鴦呼吸一窒,瞬間想了很多,思緒像浪潮般翻湧,單獨拎出來都是對蕭鶴棠怎麽會在這的質疑,他為何會與姝嘉公主在一起,他們是什麽關系?從剛才起她們一眾人裏就不見姝嘉公主出現過,這是什麽意思,他們什麽時候勾搭在一起的?

看到她來,蕭鶴棠似乎還很不高興,冷聲命令,“走。”

東月鴦身形僵硬,她也想走,但不知為何腳就是挪不動。

而這時蕭蒹葭似是聽見動靜,在巫常鳴的勸阻中,不顧阻攔跑過,“哥?你們這是在做什麽?!”蕭蒹葭瞬間驚呼,像是發現奸情一樣緊張,接著朝木楞楞的東月鴦看去,“哎,你們……這,真是……”

比起蕭蒹葭,東月鴦似乎已經冷靜下來,覷著蕭鶴棠的手,他妹妹都來了,他還跟人抱在一起,而姝嘉公主像是奸情暴露不好意思見人一般還躲在他胸膛前,蕭鶴棠竟舍不得推開她,還對蕭蒹葭低聲呵止道:“閉嘴,噤聲。”

閉什麽嘴,既然做了還怕人看嗎?東月鴦目光譏嘲,神色都是冰冷和嘲弄的味道,也許她不用再擔心晚上防著誰,蕭鶴棠有了新歡她能輕松不少。

就在東月鴦打算現在就下山打道回府時,沒曾想徐皇後等人竟也找了過來,“不是說接駕嗎?陛下都回來了,其他人呢?”

“娘娘,好像聽見蕭娘子的聲音了,就在前邊兒。”

“蒹葭?剛剛叫的是她吧?怎麽了,出什麽事了?”

對方已一步作兩步的速度在挪動,帶著大堆人馬,很難說被發現了以後會是什麽景象,而蕭蒹葭跟巫常鳴都很慌,只有東月鴦跟蕭鶴棠神情看上去沒什麽變化。

這時候要想蕭鶴棠跟姝嘉公主分開已是不可能了,好像打定主意就要昭白天下讓所有人都瞧見似的,東月鴦冷眼看著,蕭鶴棠居然也沒有要放手的意思,是舍不得嗎還是?

他真的很愛拈花惹草,東月鴦早已預見,現在心裏就跟麻木了一樣根本都不奇怪,她只想看等人來了怎麽說,東月鴦退到一旁諷刺地勾起嘴角。

而徐皇後和一堆趕來的婦人偶然發現她們的身影,還很驚喜,“蒹葭?月鴦,真是你們。”

直到走近以後,掠過東月鴦的身影朝她面前望去,剛剛還嘈雜不已,這會等到看清眼前一幕都噤了聲,“這這……”

覷見蕭鶴棠環住姝嘉公主腰間的手,徐皇後更是臉色驚變,失聲道:“鶴棠,姝嘉……你們?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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